梁宇然在许愿旁边坐下，笑着说： “不，这只是一个巧合。上次见到长空妹妹已经是8年前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许老师的学生。至于两位老师，虽然方向略有不同，但也是广义上的前辈，学术会议见过总归记得的。当然，还是要感谢天雨妹妹牵这条线的，如果我自己找许老师谈合作，可能没有什么机会。\"

  “然姐姐好久不见，我也真的没想到。”沈长空朝梁宇然轻轻点头。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多年前是梁宇然在关键的节点推了她一把，她才成为了今天的自己。梁宇然和梁天雨的长相和性格并不像，但是沈长空现在已经知道梁天雨不同寻常的出身，也就更加了然为什么梁宇然当年会对她说“如果想要通过生物学更了解人本身，就不要优先选择发育和生殖医学”。

  “……别叫我天雨妹妹。”

  “哎，为什么？很可爱啊，你看长空妹妹就没有意见。”

  “呼吸内科……你想和我谈的合作是和反向病原学有关吗？”许愿笑盈盈地打断了这俩人没啥营养的嘴皮子游戏。先发现了一种传染病，然后对它的致病原因进行研究，这是人们熟悉的正向病原学；反向病原学则是指从潜在的病原体开始进行研究，去预判它可能造成怎样的疾病与影响。

  “嗯，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临床医生和基础科研人员之间的关系其实有点微妙，但是梁宇然很容易就可以知道林青峰是青峨山人，那么这场“合作”就不只是普通的学术合作。看来梁天雨说有大事让她就算换掉值班也要来是有道理的。

  “挺巧的，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本来就是打算开一个课题。沈同学在我实验室主要负责维护超级计算机服务器和生物信息实验，她在游戏里发现了一个可以做流行病建模的素材。我们先吃饭吧，细节一会儿再聊。这家茶餐厅是青峨山的朋友开的，隐私和安全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东西合不合你们胃口了。”许愿这么说便是给了项目一个定心丸，其她几人也放松不少，她点了一下电子菜单，问新来的两人还要加点什么。

  “话说，族姐是什么意思？”沈长空悄悄戳一戳梁天雨。

  “严格按照遗传学来算的话，我们在五代之内都是没有共同祖先的，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梁天雨想了想，解释说。

  “你们这一支不是所有人都习武的？”林青峰看了看梁天雨，又看向梁宇然问。

  梁宇然非常平静面容不似作假地说：“准确地说是所有人都不习武。”

  林青峰额头跳了跳，如果不是她见过梁天雨出手她真的会信：“其实梁同学救助吴同学那天我也在现场的。”

  “我知道。”梁天雨很坦然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我以为您是在周围保护沈同学，实际上？”

  “实际上也确实是。二十多年前，我本职就是保镖，后来认识了老许，被她骗过来学着做实验，说是助理，实际上什么都干，老本行也还做做。沈同学甚少出门，需要我稍微多看护一下。”林青峰转着饮料杯，似乎是回忆起了她青年时候的时光。

  “怎么能说骗呢。”许愿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说让你们一定要学生物，只是说想学的人可以找我罢了。”

  “说不过你。”林青峰耸耸肩，“我看了游戏视频，梁同学实力非常强，你们这一个人学医，一个人学武的，是有什么计划吗？沈同学说你们还和青峨山的小辈对接上了。”

  “林老师应该知道青峨山之盟的约定吧……”梁天雨无奈笑了一下，约定里提出没有加入青峨山的族群就视为已经从历史长河消失，不必过问她们的未来。

  “但也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打破。”林青峰严肃道。

  梁天雨认可了这个说法：“我们才那几个人，能有什么计划？个体的暴力和防卫趁着游戏吹起来的风，青峨山肯定能做得很好的。至于生物这边，我们都得听许老师发话吧？”

  就这样聊一会儿天吃一会儿东西，许愿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出身青峨山的林青峰和未知历史族群那两人聊一些有的没的，沈长空时不时丢出几个对她们特有名词的疑问。终于许愿喝了杯水，整理了一下餐具，应该是要放大招了。

  “大家应该知道反向病原学有一个难点是无法在真实的人群研究传染性参数，但是沈同学这次在游戏里发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素材。网络游戏和计算机模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差别，是它能够实现‘突变独立’，也就是说，这个传染性状态在发生改变的时候，不会联动地导致之前的感染者身上已有的状态也改变，这样一来除了人群本身的行为轨迹之外，其它都和现实非常像了。”

  “然后，找梁同学主要是因为我们想做一个双盲尝试。如果沈同学自己生产数据自己分析，难免预先知道许多信息，转给实验室其她同学的时候也容易被动透露。所以我想，把测试开始这一步转交给一个外人，这样只有游戏公司方的系统记录有准确的原始信息，我们则用外部观测到的数据做分析，最终对比双方会有多大的差别。根据我的预测，人群的统计不会有太大的误差，但0号病人几乎是无法从外部找到的。”

  “好吧，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找个地方偷偷地把祭魂丢出去，连自己人也不要告诉，看玩家多久能发现？”梁天雨有点哭笑不得。